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藩国草木人生

中医保健  2020年07月15日  浏览:1 次

(一)

旺旺一向爱笑,这是剧团里谁都知道的。可是最近,不知是什么缘故,他却总是哭丧着个脸,白眼狼般看谁都不顺眼,好象人家谁都欠了他几个钱似的。只有他同寝室的同行当三花脸演员宝仔知道,他最近又在背地里让团长训了一顿。

他娘的,我咋地就这么不争气呢?这天傍晚,他抱着老早喝剩下的小半瓶烧酒,昂起脖子灌了几口,自言自语地说。我咋就这么不长脸呢?他这样不仁不义,翻脸无情,以后哥儿们还能在这儿混饭吗?哼,刚刚当了几天团长,就他娘的“蚂蚁戴上了谷壳子—头大得了不得”啦。想拿爷们开刀?没门儿!此处不养爷,自有养爷处!大不了也学着象人家小伙子们那样跳槽便了。

我说你呀,纯是自找!宝仔不容他分说,抢过他又斜到嘴边的酒瓶,瞥他一眼,颇不以为然地抢白了他一句。边说边将酒瓶嘴儿塞进自家的嘴里,将余酒一口灌下,信手将那空瓶儿抛到了一边。你说你也真是,最近民营团竞争激烈,台口资源紧缺,剧团的生存空间显得越来越窄,打前站跑台口的常常一无所获,空手而归。为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台口,人家莫团长处处陪着小心,这头怕得罪,那边惹不起,也不知暗地里受了多少窝囊气。这档口,你却为这口酒,跟业务股长拍桌子、瞪眼晴。你小子手拍胸膛想想,这团长要是换了你来做,你翻脸不翻脸?

照你这么说,这种气就该由我来受呀?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,换了别个,人家只要一有点儿头疼脑热,还不是这个慰问,那个犒劳,搞特殊,开小灶,比对他娘老子都孝顺先勾形状再填色。旺旺忿忿地抽出两支卷烟,扔给宝仔一支,兀自低头云遥雾罩地抽了起来。

哼,亏你还是个久闯江湖的老戏油子。宝仔冷嘲热讽道。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剧团小社会,人生大舞台。货有三等价,人有上中下。在这说肥不肥、说瘦不瘦的二分地上,你我算什么玩艺儿呀?小小三花脸,三流破演员。有你五八,无你四十。能凑乎着有你碗饭吃,就该念阿弥陀佛了。还想跟人家那些号称台柱子的金蛋蛋们比呀?人生在世,一刻也不应当忘记,自己究竟是吃几颗麦子的脑袋。连这么点儿自知之明都不懂得,你还不是枉活一场?还不是处处碰钉子?纵然碰死,还不是活该?

到这种时候,旺旺只有痴痴地听训的份儿。这时翻起白眼瞪了宝仔一瞪。难怪人家说你是水泊梁山的军师。

无(吴)用?

不,是“智多星”啊!

听了这样的捧场话,宝仔觉得十分受用,忽觉睡意袭来,也就不再多说,尽自打起了盹来。

也许是受了宝仔一番点拨的缘故,旺旺不由地将自己细作打量,暗自沉吟道,原来毛病果然出在自已身上。人家团长管着近六十号人,其中有不少本事不大能量大的人,你自己不识体量,违了团规,人家堂堂当领导的,没有在全团大会上指名道姓地批评你,还不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?这样一想,真如戏文里常用的那句唱词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顿觉得眼前地阔天宽。“人生一世,草木一春。千万别忘了‘夹着尾巴做人’这句古训”。他募地又想起了已故编剧吴老先生那句毕生念叨的口头禅。他暗自叮嘱自己,原来生活中果然处处有暗雷、陷阱。处处有叫做“规矩”的篱笆在规范着你。不管你高兴不高兴,喜欢不喜欢。生而为人,就得处处按“规矩”办。不可能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。

旺旺本是个手脚勤快的人。一旦想通了,顿像久旱后喜逢透雨的禾苗,神采飞扬。演出之余,帮大家端茶递水,抹桌子,搬布景,挪戏箱,扛行李,争着抢着做那些名角儿们不屑于做的琐碎事儿。

一时之间,好评如潮。旺旺几乎成了全团标杆式的模范人物。可惜好景不长,这个近乎完美的“模范”,又差不多成了人人喊打的“过街老鼠”。

(二)

每年的农历三月廿一日前后,照例是秀县东乡大村望楼村的古庙会。这一传统古庙会,由来已久。每年开春,过罢清明,谷雨前后,乡间正是提犁插耧、安瓜点豆的时节。举凡农家适用的生产资料,象早年间的犁耧耙索,箩筐、草筛、镰刀、锄片,农家妇女喜见的锅、碗、盆、瓢,木桶、搓衣板、柳条笊篱之类,小到针头线脑,挠痒痒的“老头儿乐”,乃至小叶儿烟、耗子药,大到独轮车、平车、庞大的木制扇车,林林总总,无奇不有。当然社会在变迂。许多东西如今早已只剩下民俗馆里的展品了。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各种长竿短棍,短的如瞰面杖,锤柄,斧把,有的仅有三、五寸长短;最长的莫过打枣竿,铲树竿,长三四丈有余。这样的长竿,截为数截,按粗细分别制作锹把、锄把、铁爬把,便宜实惠,是正宗庄户人最乐于掏钱的物件。各种杆儿、把儿,杨、柳、榆、椿等当地产的自是不在少数,就是远路运过来的椴、松、柏、桦各种质地、价格的,也是无听不有,让庄稼人们爱不释手。因了这缘故,这方圆有名的古会,也被人们唤做“杆子会”。

这日,正逢剧团在这儿演出。宝仔、旺旺两个前半场无戏,便喑自相约,逛到了这临时集市的长街上来。这俩个丑角演员,俱是梨园子弟,从小最喜舞拳弄棒,都是极好动的角色。偏偏这卖杆子的客商中有两位当地老者,一个白胡子,一个黑胡子,此时正在咕叨几句古话。白胡子说,想当年望楼村有个关里外有名的神偷,人唤“草上飞”,足掌下长着几根贼毛,日行千里,夜走八百,简直胜过了吕布、关羽跨下的赤兔神马。黑胡子说,可不是吗,那一回刚从丰镇回来,为的是劫富济贫,救助一个性命垂危的老中医,一夜之间,偷了太原府的两个大烟馆,还捎了忻州一家绸缎店。且故意卖关子,在绸缎店水牌上洋洋洒洒地写道,光顾本店者,望楼“草上飞”也。所借银两,数日后必本息奉还,当面致谢。太原府两大烟馆遭劫,惊动了省府政要,下令务于十日内破案。否则警厅所涉官长,一律就地免职。省厅号称“神探”的警员急切之间,难免按图索骥,寻问秀县“草上飞”情形,得知其人已在忻州犯案,且已于日前偿还绸缎店所“借”本息,返回丰镇。神探们纵然神通广大,他们也难料到其这款Aspire 5750G笔记本拥有2个USB2.0接口、1个USB3.0接口、1个HDMI接口、1个RJ-45和1组音频、麦克组合接口中真相。听说还是省厅胡乱杀了个早已拘押在案的毛贼,才勉强保住了一班人的乌纱帽。你说悬也不悬?

两个老者仿佛职业的说书先生,一番话说得是抑扬顿挫,韵味十足,不知不觉之间,吸引了众多的看客。

眼见得围的人多了,白胡子就说,你道那“草上飞”为何有这般本事?原来他全仰仗这种长杆,俗称“白蜡棒”的便是。他信手指了指脚下一小垛长杆。嗬,原来是在做商品广告呢!围观者们恍然大悟,不由地啧啧称奇。黑胡子接着开了腔。你们大概不信是吧?这白蜡棒光滑细腻,弹力极强,那柔韧劲儿是没的说。用作把儿,那叫大材小用。江湖上的汉子们拿它,既可防身,又可当梯子用。

这也说得太悬了吧?众人颇不以为然。

那些久闯江湖的高手,就凭这一根不起眼的长棒,飞檐走壁如履平地。当年那“草上飞”走南闯北,他也没长翅膀呀。凭的就是这样一根白蜡棒!白蜡棒在手,一步跨一丈,跨高墙不当回事儿。白胡子老头笑吟吟地理理自己神仙似的长胡子,看着这些少见多怪的围观者。

要是让现代人说,那不就是运动场上那种撑竿跳高吗?可老年人往住固执得可爱。他们常常跳不出多年来思维的定势。

寻常人听了,也就罢了。偏偏这听众中就有宝仔和旺旺这一对宝贝。这两个自幼儿习练武功、闯荡江湖的人物,都出自武丑世家,见惯了多少奇闻怪事,深知这卖竿子的两个老者所言不虚。更何况这神偷“草上飞”的鼎鼎大名也并非头一回听说。两个出惯风头的人,便也不谋而合地想再出一回风头。尤其是旺旺,觉得这些日子里委实过得太憋闷、太压抑了。更想寻点儿刺激,释放一下自己的精力和体能。而宝仔呢,又是最喜欢当教师爷的把式。他深知旺旺的德行,暗暗拿定主意,要把这个毛猴儿推出去看看热闹。

他这人胸有城府,深知欲扬先抑的道理,便抱拳打躬作揖地言道,两位老先生适才所说,怕不是真的吧?

白胡子老头不以为然地点头微笑。黑胡子沉不住气,颇不屑似地瞪了宝仔一眼,气咻咻地说,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,莫不成我们俩一大把年纪的人,还能在千人万众面前胡嚼不成?不瞒你说,我俩便是望楼村的。那大号“草上飞”的——

嗨!白胡子老者越发笑容可掬地拦住了他。跟娃娃们计较什么?信与不信,各取方便么。

宝仔听了暗笑,别看俩老头儿一脸的阳光灿烂,其实是绵里藏针,用的是激将的法子。旺旺却受不了这“娃娃们”三字,一时间抓耳挠腮,想要发作。宝仔暗地揣了他一脚。倒是黑胡子老头一句话解了围。他说,我就不信。山外有山,天外有天。能人背后有能人。人不可貌相。大家看,这家高墙上不是放着个黑瓷狮子吗?谁要能凭我们这白蜡杆跃上去取将下来,再平安地放上去,我就白送他两根三丈长的白蜡杆!

宝仔等的就是这句话。好家伙,三丈长的白蜡棒,要价八十元钱呢。可他却偏以不屑的口气说,谁敢呀?如今这人呀,命值钱得很。再者说,这和平年月,哪儿还能再有那样的高人呢?纵然有,也断然零落不到这种地方来。

况且,老爷子们也太不仗义啦。两根白蜡杆,值得吗?旺旺懒洋洋地接口说。

两位小兄弟既是这般讲,白胡子老头仍旧微笑着点点头,慢条斯理地说,二位想必很有几分能耐。要不再加一根试试?

嗨,吹牛皮就不怕闪折了舌头!性急的黑胡子又迫不急待地插言道。小哥儿们真敢应这个赌,咱就赌五根。

五根?

五根!要是赌嬴了,恁你们挑五根白扛了走!

要是赢不了呢?

那就乖乖地凑四百元钱来,算你俩买俺五根白蜡杆,也权当买个吹牛逞能的教训!

此话当真?宝仔心下暗喜,却偏扮作不动声色、低而有力地问。

稠人广座面前,绝非虚言。真所谓棋逢对手,将遇良材。问的干脆,答的利索。众人看得明白:两个老头儿分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,非等闲之辈。

见火候已到,宝仔不愧为教师爷,大言不惭地发号施令。这点儿雕虫小技,有俺师弟足够。来,给乡亲们露一手看看。

其实这话也就是在人前卖弄一下罢了。他宝仔本来就不是这号材料。这号飞檐走壁的本事,原本就是旺旺的强项。从小练就了的。在舞台上,旺旺拿手的就是《盗杯》、《盗甲》之类。只是近年来团领导们不注重这类剧目,害得旺旺“英雄无用武之地”罢了。闲极无聊,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施展身手的机会,岂肯轻意错过?狗头军师宝仔那里海口刚刚夸毕,他这里早已绾起了袖口,跃跃欲试。

那边两个老头儿本来随意讲几句古话,无非也是为得聚聚人气、招徕生意而已。如今见竟然冒出这么两个冒失鬼,倒要动真格的,也就不敢怠慢。加之宝仔那边煞有介事地吆五喝六,做买卖的,看热闹的,忙不迭地清开了场子。

这阵势颇象那早年间窜地皮卖狗皮膏药耍把戏的,小马锣儿响过了,那猴子不上竿也是不行的了。谁知真如那说书人讲的,说时迟,那时快,众人刚刚发一愣怔,那旺旺果然身手矫健,撑了一根棒直的长竿,飞也似地将房上那小黑狮子尾巴噙在嘴里,燕子掠水似地落下地来,顷刻间又如有翅膀相助,飞上房檐边,将那瓷狮子放归原处,尔后飘然落地。

这一套连贯动作,居然是在一口气之间完成。直把个众人看得目瞪口呆。看那会飞的人,貌不出众,面不改色,袖着胳膊,如无事一般。半晌,人们方缓过神来,掌声、喝彩声响成一片。

事后他们才听人家说,那白胡子老头儿原来正是当年名声显赫的神偷“草上飞”赵山的儿子,年轻时候手足功夫十分了得,五八年“大跃进”那阵子,还得过晋北专署的武术散打冠军呢!他俩一惊。果然真人不露馅。这可不就叫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吗?这时节,先前叫板厉害的黑胡子显见得后悔不迭。倒是那白胡子老者仍旧笑逐颜开的样子,尽管着实吃了一惊,却仍不失大将风度。只见他气定神闲地指着那一摞长竿说,果然后生可畏。二位尽管挑出五根,扛了去吧!

这一来,宝仔、旺旺两个反倒不好意思起来。旺旺对二老者抱拳施礼道,胡乱玩耍,怎敢拿老先生们这么值钱的东西?说罢扭头要走。这种场合还是宝仔会来事。他急忙拉住了旺旺,一派老大哥的口气。兄弟,这就是你的不是了。你我这般扬长而去,叫这两位前辈的脸面往哪儿搁?咱好歹拿上几根,岂不两全其美?

俩老者及众人齐声附和,宝仔拉旺旺各自随意抽取了一根,道声谢,抽身匆匆忙忙地赶了囫去。有那等好事的说,嘻,这不是《血手印》里边当厨子张三和凶犯皮赞的那两个唱丑的把式吗?众人这才恍然大悟。嗬嗬,怪不得呢!

按说这事也就该告一段落了。他二人回到住地,也未敢大加声张,只是悄悄地将那两根溜光笔直的白蜡棒奉送给舞美队,改做了练功用的玩艺儿。

万难料到,隔了一日,刚刚散了夜戏,村里有人寻上门来,是一个口舌伶俐的中年女人,说是她丈夫在外做水产品生意,她看戏的功夫,院门完好,室内却失盗,三万元货款不翼而飞。村里有那等专好搅事的后生们知道她是个晒干的炮仗,一点就着,就众口一辞地对她说,象她家那院落,单门独户,墙高门坚,除了剧团那个撑根竿子上房如喝凉水也似的三花脸演员,谁有那么大的能耐?女人头脑一热,居然单打对面地寻上了门来。

共 15150 字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写得好!虽很平淡,但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,颇有些汪曾祺的味道。一篇好小说,人物是非常重要的一环,有了立得住的人物,小说就成功了一大半。这里的旺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,有血有肉,耐得住揣摩,期待您的新作!【:左黄右苍】

1楼文友: 20: 4:20 可以精简一下! 老夫聊发少年狂,左牵黄,右擎苍!

楼文友: 16:25:20 的确见功力!人物形象很有特色。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。一直在文学的路上走。目前致力于文字表达无限可能性的探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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